最後的送行,卻是荒謬的遊行。作者父親的最後一口氣,在名義上是別人決定的;在旅程中,甚至是別人決定自己什麼時候該哭,什麼時候不該哭,當作門面的罐頭塔,在艷陽下爆破。隨著喪禮的推移,插播和父親有關的著過往回憶,作者看似早已做好心理準備,對於感傷輕描淡寫,甚至戲謔的說,以前都聽人家說,累嘎欲靠北,原來靠北真的是這麼累的事。
「我經常忘記。」她說。
但原來自己的遺忘,不是忘了傷痛,想忘記的是親人這次真的離去了。原來最深的傷痛不是在送行,而是在拉開距離,以為忘記時的突然想起,埋藏在習慣的生活中,卻赫然想起應該在那裡的那個人,早就不在了。下意識想幫爸爸買條黃長壽的念頭,讓悲傷爆發淚流不止。原來刻在生命中的人掉落了,是這麼樣的痛。
想起
想起奶奶過世時,我正是國中血氣方剛之時。於是送奶奶走時我沒有哭,我覺得幹麻哭,奶奶終於不用再受苦,只是心中有股小小的失落。直到幾年過後,腦海中仍然不時浮現奶奶曾經哭著對我說,我看不到你上高中了。記得我當時不知所措,只能胡亂安慰,說妳一定會看到我上高中的。
只是,事與願違。妳還是先走了。於是我想起時總是眼淚盈眶。
或許我不會被療癒,也不需要療癒,這不是傷口,是我珍貴的一部分。突然覺得我寧願每次想起妳時,都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,也不要像是談論別人一樣的談論妳。
每次想念妳時,都會想跑回去看看,只是原本有著紅磚外牆的小平房,那個我原本要跳著按門鈴,到後來可以掂著腳尖按門鈴,最後來可以只要站著按門鈴的小房子,已經被改建成了豪華住宅。停在那門口,我似還看見小時候的我,在門口奮力的跳著,還在那院子的小小水溝邊,自己玩耍。過去每到過年,舅舅阿姨都會齊聚一堂的畫面也已不復見。記得曾經妳在和舅舅阿姨打麻將時,還小的我居然對著妳的牌說,怎麼有好幾個大飛盤(一筒),於是妳緊張的叫我去別的地方玩,不然就乖乖的不能講話。
時光推移,我也漸漸的習慣了身邊的改變。記得在花蓮唸書時聽過作家林宜澐的演講,他說,死亡只不過是見不到罷了。好像是這麼一回事,但又好像不是。對於健在的家人朋友,還多了一份期待,期待下次的見面,但對於死亡,就只剩下回憶。所以我坐在這裡沉入回憶裡,但終究得上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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